花店老板和她的工读生
第十一章
林萧萧一行人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去爬雪山看日出。
爬了大半天，快到目的地的时候，林萧萧倒在孙茜身上，气喘吁吁地说：“我的妈呀，下次再也不找这个罪受了。”
孙茜一脚踢开她，也喘地半死，边喘边骂：“林萧萧你个神经病，让你坐缆车你不坐，自己作死还要拉我垫背。”
林萧萧艰难地站起身，哈哈大笑两声，说：“大老远地来都来了，不爬上来，有意思吗？”
她靠在树干上，摇头晃脑地诗兴大发了两句：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。本姑娘我也是个合格的子美粉丝了，哈哈哈哈。”
可惜她头发被山顶的风吹地像鬼飘一样，全身缩在厚重的大衣里，脸上被冻地一阵白一阵红的，实在狼狈地很，毫无半点气势豪情。
孙茜翻了个白眼，说：“喂喂，注意下形象好吗，就这幅鬼样子，瞎得意个什么劲，我看你待会就要困死过去，日出也不用看了。”
林萧萧赶紧睁大了眼，说：“我不要，我死都不会睡着的，我要是睡了，你就揍醒我。”
孙茜看她一眼，咕哝了句：“我可不敢在你睡觉的时候揍你，到时候谁揍谁还说不定呢。”
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拌嘴，磨磨蹭蹭地往上挪移。
徐文博在前面停了停，冲她们喊了句：“你们还能爬吗，要人扶吗？”
孙茜无力地摆了摆手，而后恨恨地说了句：“我靠啊，为什么他们就不累，真是太不公平了。”
林萧萧也哭丧着脸：“我以后一定要多动一动。”
孙茜十分怀疑她这话的可信度，不过她实在累得都不想去损人了。
然而终于到达山顶的时候，也的确是相当让人觉得痛快了。
一群人搭好帐篷，围了篝火，休息了半夜，而后三三两两地靠着，讲点笑话，讲点鬼故事，等着日出。
孙茜的眼皮都要耷拉下来了，她踢了踢徐文博，说：“徐文博，来跳个舞助助兴吧，不然我就要睡着了。”
徐文博张开嘴，啊了一声，而后他扒了扒头发，说：“跳啥？”
孙茜撇了撇嘴，说：“随便。”
徐文博想了想，拉了另外两个男生一起，站在篝火边热火朝天地开始扭腰扭屁股。
孙茜笑得不行，给他们放了个热情洋溢的BGM。
林萧萧的睡意也去了大半，吭哧吭哧地开始录视频。
天就雾蒙蒙地逐渐亮了起来。
云气在远处慢慢堆积，霞光如幔，在边缘处隐隐约约地揭开序幕，而后又迅速地倾泻而出，由远及近，似在山下，似在脚边。
林萧萧的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了。
她接了电话，切了视频状态，就直接说了句：“阿静，来看徐文博跳舞，可风骚了。”
闻静在电话另一边低声地笑。
两人说了一会话，孙茜冲她喊了句：“萧萧，快看，日出啊。”
林萧萧把手机举起来，对着正在升起的太阳。
云气被染成了赤红，像起着红色波澜的锦缎，冬日的阳光一跃而上，光芒大盛。
闻静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，看得并不分明，雾气笼罩着屏幕，她也不觉得十分的好看，然而闻静听到她们的欢呼声时，突然地就觉得后悔，那一瞬间涌动的情感，让她十分希望此刻，能陪在林萧萧身边。
林萧萧回程的路上几乎就是昏死过去的。
下了机场眼睛都睁不开，不停地打哈欠。
闻静来接人的时候，就看到自己惦记了十来天的对象，梦游一样地靠着行李箱打盹。
闻静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脸，说：“来，回去再睡了。”
林萧萧睡眼惺忪地冲她笑了笑，而后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闻静身上，带着浓重的睡意说了句：“阿静，我可想你了。”
闻静顿了顿，给她理了理压乱的头发，而后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，吻了吻她的唇。
林萧萧本来半眯着的眼瞬间就睁开了，她看着闻静，又笑了笑：“说你也想我呀。”
闻静轻咳两声，像背书一样地说了句：“我也很想你。”
而后她飞快转了头，拉过林萧萧的行李箱，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前走：“来，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了。”
林萧萧拉住她的衣袖，连声喊：“欸，不要走这么快，还有孙茜啦，哦差点忘了，还有徐文博呢。”
站在边上的孙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：“闻静啊，我这么个大活人，不至于存在感这么低吧。”
闻静顿时尴尬地脸都要红了，连声给她道歉。
这下孙茜反倒不好意思了，摆了摆手，搓了搓肩膀，说：“我擦的嘞，我实在是受不了这肉麻兮兮的气氛了，萧萧，我跟徐文博一起走，你们俩赶紧走吧。”
而被点名的徐文博仍然在神游，打从闻静过来，他就一直愣神愣神的。
孙茜见他没反应，十分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，对着他耳朵吼了句：“徐文博，你要不要跟我走！你再这么呆傻下去，我就扔你一个人在这了！”
徐文博终于回过神来，他又看了闻静一眼，而后扒了扒头发，啊了一声。
孙茜把行李箱往他手上一扔，拍了拍他的肩，说：“别啊了，走了走了。”
林萧萧趴在闻静肩上，笑得完全都不想睡了。
闻静脸上的红色终于消退，略微不安地问了句：“他没事吧，你怎么跟他说的……”
林萧萧瞪了她一眼，想起还没算完的旧账。
于是绷紧了脸，哼了句：“还能怎么说，就是实话实说啊。他就是有点震惊，其他嘛，接受度良好。”
闻静摸了摸鼻子，小声说了句：“他看起来心挺大的。”
林萧萧又忍不住想笑了，不过还是绷紧了脸，直直地看着闻静，说：“那除了这个，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？”
闻静轻叹了口气，说：“的确是我的问题，我其实也有纠结过，要不要直接去问你。可是我，我有点害怕……”
林萧萧皱了皱眉：“跟你以前的经历有关系吗？”
闻静没有说话，只点了点头。
林萧萧抿了唇，说：“算了，我现在还不想听这个。那我到底哪一点，让你觉得不可靠呢？”
闻静这次停顿的时间就比较长，隔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：“不是觉得不可靠……只是，你和徐文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，也很开心…….我有时候总会自我怀疑，拉你走更小众的路，到底是不是我太自私了。”
林萧萧黑着脸，说：“你整天闷在心里的，都是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吗？”
闻静难得地有了些心虚的模样，又轻咳两声，说：“那倒也不是……其实我大多数时候，都只是在一心希望你越来越喜欢我……”
她语调向来委婉，极少说得这么直接，最后几个字就讲得非常轻，看起来仍是十分镇定，然而长长的睫毛盖下来，微微地颤动，终于还是泄出一丝的慌乱。
林萧萧顿时心软，也不想再冷着脸了，低声抱怨道：“什么叫你拉我啊，如果你当初不说那句话，我忍到后面，肯定也是会跟你表白的。”
不等闻静回应，林萧萧就噼里啪啦地往下说了一堆：“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，这种事情，不是你一个人能拉得了的。你不要老听孙茜那个家伙说我坏话，她说得不准啦。”
闻静小声说了句：“她每次看到我，都说你特别专情。”
林萧萧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顿时撑不住了，她卡了片刻，突然笑了笑，说：“这家伙，真是的，到处乱讲话。”
而后她终于正经起来，说：“其实我跟孙茜一起，也很开心啊。我跟徐文博他们一起，也挺开心的。但是吧……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啊，情绪转换也非常微妙，纯粹的开心不能构成让我觉得幸福的基础，而且开心太过会让我觉得无聊，我需要一些别的东西。我这个人易喜易怒，而且很容易不耐烦，我不能长久地跟他们待在一起。而你情绪稳定，十分自律，在我看来，是非常好的品格了。”
她皱着眉想了想，又说了句：“虽然我现在这样分析地头头是道吧，不是我始终觉得，爱情就像高潮，有就是有，没有就是没有。叫得再好听，也只能骗骗别人，骗不了自己。我这样讲，你可以相信我吗？”
闻静一直安静地听着，只在这个时候看着她，说了句：“我每次想着我不可能再更喜欢你的时候，就又更喜欢你了。这可怎么办啊。”
她抬手半掩着脸，像是认真的苦恼。
林萧萧噗嗤一下笑出声，很不要脸地说了句：“那你一直更喜欢我好了。”
闻静低头叹了口气：“我其实一直都很相信你，某种程度上而言，我甚至觉得你比我更坚定。我只是总会压着一些想法，怕你有一天厌倦温吞的生活，而我会无法收手，无法回头。”
林萧萧想了想，说：“飘风不终朝，暴雨不终日。大家都是读了这么多书的人，很多道理不需要讲，只在于个人的选择而已。”她顿了顿，又继续道：“我不敢保证所有心意都不会改变，但是我可以保证，我永远都会喜欢这个喜欢你的我，大过那个不喜欢你的我。”
闻静望着她，想着怎么有人正经讲起话来的时候，会这么动人。
幸好她很少这么正经，不然岂不是要让自己的心，整天都软成一滩泡着糖浆的水。
真是没法活了。
两个人于是都默默地安静了片刻。
而后，闻静轻咳两声，说：“回去吧，还困不困？”
林萧萧摸了摸鼻子，点了点头。
闻静笑了笑，忍不住地又想吻她。
于是真的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接了个吻。
甜丝丝的。
评论